2025年8月,华创证券以17.61亿元(含14亿纾困资金及3.61亿质押借款)为标的,起诉贵州百灵实控人姜伟及其一致行动人,这场曾被寄予厚望的纾困合作最终演变为司法纠纷。14亿纾困资金从“救命钱”沦为“烫手山芋”,背后是实控人流动性危机、合作方权责失衡、企业经营恶化等多重矛盾的叠加,具体可从以下三方面解析: 一、纾困起点:实控人个人投资引发的流动性黑洞14亿纾困资金的介入,源于姜伟个人非主业投资导致的资金链断裂。2011年后,姜伟响应地方政府号召,投入16.8亿元建设希尔顿酒店等文旅项目,同时自掏4.8亿元帮扶农户解决药材滞销问题,两类重资产、长周期项目累计占用资金超20亿元。为维持资金周转,姜伟大量质押贵州百灵股权融资,截至2018年底,其股权质押率已濒临违约线,42亿元市值的股权面临强制减持风险,若无人接盘,贵州百灵可能陷入股权动荡、经营停摆的绝境。此时华创证券的14亿纾困资金以“股权转让+股票质押”组合方式介入:华创以8.64元/股至8.72元/股的价格受让贵州百灵11.54%股权(1.61亿股),同时提供3.61亿质押借款,额外要求姜伟抵押房产、应收账款等资产作为增信。这笔资金短期内保住了贵州百灵的股权结构稳定,也为其争取到业绩缓冲期,2020-2021年公司营收回升至30亿元以上,初期纾困效果客观存在。 二、合作失序:控制权争夺与经营理念冲突激化矛盾纾困协议明确约定“华创证券不谋求控制权、不协助第三方夺权”,但2021年1月,华创打破约定,派遣21人工作组进驻贵州百灵,全面接管财务关键岗位及公章。金融机构与药企的经营理念冲突随即爆发,成为合作破裂的核心导火索:短期避险VS长期发展的战略分歧:华创作为金融机构,更关注资金安全与短期回报,因此压缩研发、控制成本;而贵州百灵作为苗药企业,需长期投入研发维持产品竞争力。2019-2021年,贵州百灵研发投入降幅达30%,核心产品市场份额下滑,2022年净利润较2018年峰值暴跌75.5%,业绩修复进程彻底中断。管理干预引发的内部混乱:贵州百灵方面称,华创团队以资本运作思维主导经营,导致公司战略摇摆、管理效率下降。例如,非主业投资决策频繁变动,中药材种植、基层医疗市场拓展等核心业务推进迟缓,进一步加剧现金流压力。 三、退出僵局:股价缩水与履约争议导致“纾困变困局”按协议约定,纾困计划(2022年7月、2024年3月到期)与股票质押(2024年8月到期)需通过华创在二级市场减持股票实现退出,但直至2025年,华创始终未操作减持,反而选择起诉追讨现金还款。这一选择背后是多重现实困境:股价缩水导致退出亏损:截至2025年8月,贵州百灵股价已跌至5.99元/股,华创所持1.61亿股市值仅9.66亿元,较14亿本金缩水近30%,若按市场价减持,华创将面临巨额亏损。双方履约责任互相推诿:华创称姜伟未履行股份回购义务,且未提供可行解决方案;姜伟方面则反诉华创“过度干预经营导致业绩下滑”,认为股价下跌的责任应由华创承担。此外,姜伟虽通过转让2.46%股权偿还2.09亿元,但剩余债务远超其当前偿付能力——截至2024年底,姜伟持股比例已降至17.55%且全部质押,名下资产多数已作为增信抵押。目前案件已进入司法程序,姜伟拟反诉华创,而市场关注的破局点集中在三方面:一是法院是否促成“以股抵债+分期还款”和解,避免股权大幅动荡;二是贵州百灵能否借中医药产业政策红利(如苗药国际化)重启研发、修复业绩;三是华创是否同意通过有序减持而非现金追讨实现退出。这场纠纷不仅是个案,更暴露了纾困业务的共性风险:若合作双方权责界定模糊、干预边界失控,“救急资金”反而可能成为束缚企业发展的“枷锁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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